羽墨夭霁

无文学修养,无文化造诣,无通达笔墨,唯有丹心一片

清江引 【宋秀华x杨帆】

世间万物,唯情不死,即为长生。

六点半,闹钟响起,宋秀华睁开眼睛看见对面卧着的人发出绵长的呼吸声,一双三月桃花眼隐藏在眼皮下,怀抱中尽是淡淡的沐浴露味儿。
宋秀华从那人怀抱中抽离,坐起身看着他的睡颜,手指从眉峰划过最后落在鼻尖,轻轻点了点,那人被扰了清梦也不恼,“秀华,别闹。”声音慵懒且还带浓浓的鼻音。眼睛未睁凭感觉便将温软捞了个满怀。
她捏了捏那人的鼻子,“大主任,快醒醒,别睡了。”
杨帆勉为其难的撑了撑眼皮,眼神涣散且迷蒙,过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水汽散去,“怎么醒这么早?”
"说好今天拍结婚纪念照的。"她的语气里竟隐约间透着一丝哀伤。
杨帆以为自己听错了,抿了抿嘴唇,"这几天连着几台手术,把这事忘了。"
"收拾收拾起床吧。"宋秀华抹了抹眼角,起身去了洗漱间。
杨帆从床头柜上抓起眼镜也跟着去了洗漱间。

"秀华,我的剃须刀好像找不到了。你给收到哪儿了?"杨帆出现在厨房门口,脸上带着泡沫。
宋秀华围着围裙刚好揭开蒸锅的盖儿,蒸汽弥漫,食物的香气混着一点柠檬的沐浴露味道扑向杨帆。
"嗯?"宋秀华看向杨帆,"我找不到剃须刀了。"杨帆挠了挠头。
宋秀华摘了围裙,她走过杨帆身边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泡沫,带了一丝无奈和低落走向洗漱间。和平时不同,以往都是秀华帮他打好泡沫清理胡茬的。
宋秀华一眼便看到了立在架子上的剃须刀,把剃须刀拿下来塞到杨帆手里,"这不是在这儿么?你这什么眼神儿啊?"声音软糯,宛如当年西子湖畔初见许仙的白素贞。
杨帆憨憨一笑带着些孩子气,"我这不是没看到嘛。"
"带了眼镜也没看到,你这眼镜是个摆设啊。"宋秀华点了点他的鼻子。
"我这不是近视嘛,你要知道一个近视的人眼神都不太好。"杨帆为自己辩解。
"我不近视呀?我这没戴眼镜的都看见了,你…唔…"多年的经验练就了杨帆一流的反应速度,秀华的碎碎念刚开了头,余下的话皆数被堵了回去,胡茬与美人痣接触时的酥痒混合着泡沫的滑腻感带给宋秀华不一样的感官让她想要更多却又不得不抽离。
桃花眼中带着一层情欲看向月牙眼,"把胡子刮了。"月牙眼推开桃花眼留下一句话逃离了洗漱间,桃花眼哼着曲儿清理胡茬。
山药木耳、萝卜丝、灌汤包一一摆上桌,宋秀华盛好两碗八宝粥,杨帆已经洗好了澡坐在桌前。
"吃饭吧。"宋秀华声音闷闷的,杨帆抬眼看向秀华,今天的她格外奇怪。
她夹了一只包子放入口中,不设防的被热汤烫到了舌尖,浑身一抖。发散的思绪也都回归正位,舌尖麻麻的疼,眼角有泪花迸现,慌乱中看了杨帆一眼,发现他专注于研究包子也就放下心来。
早在宋秀华夹包子时杨帆就注意到了她,她极少食荤,灌汤包在她这儿基本是"No"。他眉心微蹙,话还没有开口,见她被热汤烫到,他眸子一眯心下焦急却也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摆弄面前的包子。

"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一场奇怪的车祸。"杨帆舀了一勺糖放入碗中搅了搅。
宋秀华听到了"车祸"二字,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她稳了心神,吸了吸鼻子。
杨帆夹着山药的筷子莫名一松,山药片掉回盘子里,他一连夹了好几次也没夹起来。秀华见状伸出筷子夹了几片放到他的碗里,"吃饭吧。"
"不想听听我梦到什么了吗?"杨帆看向秀华。
"梦都是反的,吃饭吧。"宋秀华的勺子在碗里转了转。
"我梦到我们去郊区野营,回来的路上下了很大的雨,道路湿滑,撞上了树,我好像是飞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受伤,是不是挺奇怪的?"杨帆自顾自的说到,他看出来秀华心神恍惚,但他今天格外想把这个梦讲出来,好像不说出口就没有机会了。
宋秀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杨帆的手,"先把饭吃了,吃完再说,好吗?"
一时无话。

吃完饭,宋秀华起身去绣房取了一件鸦青色立领盘扣的刺绣真丝长衫,混着银线绣了几只蝴蝶。
"换上衣服,八点影楼照相师来拍照。"衣服搭到沙发上,宋秀华转身回来时换了一身月白色旗袍,盘扣处缀了几朵白玉兰。
"不去影楼拍吗?"杨帆换好衣服问到。
"就简单在家里拍些日常生活,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了?怎么就没机会了?以后想拍就拍嘛也不是很麻烦。"杨帆又问。
宋秀华无意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有些无措,急急忙忙解释,"诶吖,我做衣服做了很久呢。二十周年就这一回,所以我说以后没机会也没错,以后再拍也不是二十周年,你竟然质疑我?"
"好好好,都听大小姐的。"杨帆扶着宋秀华的肩,向楼梯走去。

照片拍了许多,结束时已近天黑,杨帆将照相师送到街口,转身回到小院儿关门时发现自己指尖有些透明,放到眼前仔细查看确认不是自己的眼睛问题,神情有些慌乱。
宋秀华站在门口,从杨帆关门时她便站在那儿了,一举一动都没有逃离她的眼,她转身回了房,取出杨帆极其钟爱的茶具,烧水泡茶。
杨帆坐在沙发上,神情怔愣看着自己的手,"秀华,"杨帆轻轻喊到,秀华蹲在他身前,"秀华,我的手,很奇怪。"
"我知道,"宋秀华握着他的手,"我要跟你说一些事,关于你。"
"你梦到的车祸的确发生过,你并不是毫发无伤,那场车祸,你的身体…几乎…不成样子…"宋秀华说到最后,几度哽咽。

也不知从哪儿听来有个神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几分神通。宋秀华不顾自己额头的伤去了费家村,三跪九叩一番心力得了一招儿。
"也不是全没方法,"听完了秀华所求费婆子在阴影里声音嘶哑,"以命换命。"
秀华瞪大眼睛看向婆子眼里透着惊讶,"要怎么换?"
"把手给我,"费婆子伸出老枯的手,宋秀华依言。"你寿终杖朝,一生顺遂。"那婆子看了几眼说到。
"如果让你把寿命分给你求的人,你愿意吗?"
"我愿意。"
"姑娘,想好啊,你还年轻,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这世界上人很多,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费婆子取出一张符纸,放到秀华手中,"同那人的衣服放到一处烧了,把灰同那人的头发一并带回来,不多时,你便得偿所愿。"

宋秀华看着站在面前眼中无神的杨帆,眼眶湿润,手捂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现在神智未开,"费婆子在桌前点了一炷香,"以命换命你当真不后悔?"一缕白烟在那婆子浑浊的眼前腾起。"死而无憾。"宋秀华眼神坚定。
"以命换命说起来简单,但供体寿命换到受体身上,只有一半的时间可活,你可愿意?"
"愿意。"
"莲藕生人,生命的最后一天身体会渐渐透明,一开始还可维持形态,最后藕断丝连一吹即散你能接受?"
宋秀华点了点头。
"他短期没有记忆,但熟悉的事物会刺激他的记忆。"
"我,回去就收拾东西立刻搬…"
"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他还能活的长久些。"

宋秀华卖了房子在南方某个镇子买了个带小花园的院子,别了老友带着杨帆住了下来。院子里光秃秃的,也不知道秀华从哪儿淘来棵树苗种了下去,其余的地方种上了花花草草,还砌了个小池子。

"我…"杨帆的手有些抖,手指几近透明,"我…"他嘴唇发抖,宋秀华维持着蹲在他身前的姿势,"杨帆,"秀华声音微不可查,脸上挂满泪痕。
"那我的身体呢?"杨帆问。
宋秀华撇了撇嘴抽了抽鼻子抬起手蹭了蹭脸,欲起身,蹲的时间长起身有些费力,杨帆想要伸手去扶,手触到秀华的衣角又收了回来,秀华撑着膝盖站起身去了院子,在大槐树下挖出一个坛子。
"这是你的骨灰。"宋秀华抽了抽鼻子。
"好。"杨帆看了眼坛子,似乎放了心。

杨帆见宋秀华走出门,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水倒入茶杯中续了杯茶,手下轻晃,临近鼻尖处闻了闻。
宋秀华捧着坛子回到厅中,杨帆递过去杯茶,"喝口水吧。"宋秀华接过便喝,一滴不剩。

杨帆将宋秀华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走到窗边,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从前她很喜欢雨天,每每下雨都爱跑出去美其名曰"赏雨",赏雨后着了凉一连几周鼻头都是红红的,到下一次还是偷跑出去,被训了也只是吐吐舌头瞪着眼无辜的看着他,他心软,舍不得说她。

杨帆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腿开始变透明。他拉好窗帘,找了根录音笔,按了录音,放在宋秀华手边,在床的另一边,平平整整的躺好,低沉的嗓音在房间中回荡。

宋秀华醒来时,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着玻璃,一件长衫撑在床的另一边,宋秀华手刚一碰上衣角,支撑长衫的藕丝不堪重负一般断裂。

宋秀华插上充电线打开录音笔,在一阵呼吸声后听到了一段又一段的录音,
"秀华,夏天快到了,你身体不好爱晕倒,不要总是顶着大太阳出去。"
"秀华,你山药过敏,浑身发痒起疙瘩总也不好,以后就不要再碰山药了。"
"秀华…"
"秀华…"
……
几个呼吸声后,杨帆低沉的嗓音透过录音笔传了出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
录音笔提示灯还亮着,已然没有了声音。

犹记多年前,奶娃娃蹬着一双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十岁的男孩子面前,"哥哥哥哥,给你看我的宝贝!"
男孩子伸出手,"什么宝贝?"
奶娃娃攥的紧紧的小手松开,一颗红豆落入男孩子手心。
"啊,原来是一颗红豆啊。"男孩子反应平平。
奶娃娃有些着急,"这不是一般的红豆!这是,是,是…"
"是什么?"男孩子逗奶娃娃。
奶娃娃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小嘴憋了憋,"是!是!湿的!"
"湿的?"男孩子重复了一遍。
"对,湿的!"奶娃娃显然很高兴于自己知道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是诗里的红豆?是这个意思吗?"男孩子似乎思维转过来了。
"……"奶娃娃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男孩子。
"哥哥教你背诗好不好?"
"好!"奶娃娃雀跃。
"红,豆,生,南,国。"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愿,君,多,踩,鞋。"
"此,物。最,相,思。"
"此,物,最,相,思。"
"哥哥,为什么这个人说愿君多踩鞋啊,好好的为什么踩鞋,鞋脏了就不好看了。"
男孩子嗤嗤的笑,"不是踩鞋,是采撷。是王维的一首诗。"
他揉了揉奶娃娃的头发,"算了,现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我不喜欢下雨天,"宋秀华坐在我对面望着滴落窗上的雨滴,"它总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她神情平淡的搅了搅红豆沙。
"不加糖吗?"我问。
"不了。"她皱了皱眉,软糯充斥口腔。
"我上次见到杨帆大概是十几年前了吧。"
"十七年。"她回答。
"那会儿,杨帆刚还是心外的主治。"
"记性真好,"她的神情变得柔和,"那会儿他当主治的第二年,每天下了夜班回了家就倒在床上昏睡饭也不吃。"
我张了张嘴,想要换个话题。有些苦恼点了支烟。
宋秀华的嘴唇一开一合与播放的钢琴曲极其不符,我在烟灰缸里掐灭烟蒂。
"我看你一点都不惊讶。"她歪头看向我。
"没什么惊讶的,你搬走后猜到一点,只是不太确定。"
"也是。瞒不住的。"
我看向她,"簪子不错。"
她摸了摸头,取下一只簪递给我。
"红豆簪子,广东的式样。"
"我要走了。"她淡淡一笑,身着丁香色旗袍撑了一把纸伞走在雨中留给我一个背影。

秀华走后,留给我一把小院儿的钥匙,小院儿里花花草草被侍弄的很好。
我推开门,仿佛看见秀华坐在绣台前手指翻飞,神情专注,不远处杨帆站在书桌前正为自己的书法得意。
阳光透进窗落在墙上,墙上是一巨幅刺绣,绣的是小院儿的花草树池,槐树下桌前一人捧书,一人刺绣,脚下窝着一只老猫。

=====

有点灵异风(?)

关于年龄:
医生从实习生到主治,大概需要七年时间。
Emmm,主任大概50以上差不多。
绣娘大概45上下

年龄差设定有点私心吧嘻嘻嘻

杖朝:80
大概34年的寿命给杨帆

莲藕造人身→哪吒
大槐树→项脊轩志,吾妻死之年手植也,而今已亭亭如盖已。
红豆→动画短片《相思》
猫寿命大概也就17.8年??不太了解。
给自己加场戏
希望费老师看到自己的角色看在我熬夜的份上不要捶我
费老师要求的论文的字数已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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